27、九华山27(1/2)

("恃美行凶");

九华山

27

刑官的手相当快,

二十棍打完只用了不到一炷香功夫,苏长青背上、肩上横七竖八都是绯红的棍痕,白底生红,

心软的人瞧见了都要替他疼上一把,

只柳黛看得津津有味,

巴不得再打二十棍,

要不是苏长青闷头晕了过去,她决不至于被郑彤的惊叫声打断白日梦。

“师兄!大师兄!”

郑彤改不掉一惊一乍的毛病,眼见苏长青倒下,她那嗓子眼能生出一把尖刀,

要把柳黛的耳膜都喊破。心急起来也顾不上刑堂重地不许擅闯,她跨过门槛就窜进去,

普通一下扑倒在苏长青身边。

所谓患难见真情,

柳黛看她平日里嘴上说最怕苏长青,

心里还是极其挂念的。

郑彤跪在苏长青身侧,

焦急又小心翼翼地拍他的脸,

音量也调小不少,

“师兄……师兄你没事吧……”

苏长青双眼紧闭,人事不省。

“他没事。”柳黛声音冰冷,

眼神淡漠。

“你怎么知道他没事?我师兄他受了那样重的伤,

一口接一口的吐血,连单师兄都不会治,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挨打……呜呜呜……大师兄你醒醒……你醒醒啊……”

“我当然知道……”柳黛小声嘀咕,

因为就是她动的手,但显然不能让郑彤知道,她只说:“你看他还喘着气,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。”

正这时候,

梁上燕子一般落下来一个陈怀安,门后再钻进来灰扑扑不爱打扮的单故剑,眼看就齐活儿了。

原来没有一个老老实实回房休息,通通都来围观苏长青受罚。

单故剑上前查看,过后在郑彤与陈怀安殷切目光中长舒一口气,“没事,只是一时气血不散,晕了过去,咱们先把大师兄送回望山楼再说。”

“那就好,我就知道大师兄不会这么容易死。”那方才是谁大呼小叫求他千万别死?

郑彤眼角的泪还没干,便又转了笑脸,这会儿放下心来,才有空闲来拉柳黛的手,招呼她,“走走走,咱们去望山楼,咱们几个师兄弟都住那。”

“你是别院独居,跟咱们可不一样。”陈怀安背起苏长青,故意与郑彤斗嘴。

“是呀,仿佛我不知道似的,非得你来特地强调。”郑彤顶完陈怀安,回头对柳黛说,“我住西面潇湘苑,母亲把你安顿在落霞馆,只与我一墙之隔,咱们能天天一处玩儿。”

“就知道玩儿。”陈怀安觉着自己快要被苏长青压到地底下,大师兄平日里看着清瘦,没想到背起来真有个百八十斤,压得人喘不上气。

陈怀安这会儿也顾不上与郑彤吵架,一路咬着牙好不容易把苏长青背回望山楼。

望山楼就是九华山修习弟子集中居住之地,苏长青因地位略高一些,便可独居一间,能有个一尺见方的地儿专供自己喘气。

柳黛一进这间屋便觉得苏长青当真是在做苦行僧,无欲无求,无牵无挂,一间屋里四面墙,也就剩下一张床一套桌椅,桌上文房四宝,再多一个剑架,安置他的心肝儿宝贝“解千山”。

柳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,像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人,除了他自己的命,还有什么能威胁得了他。

苏长青在她这,除了功夫差点,几乎毫无破绽。

而此刻他横趴在床上,上半身敞露在视野之中任人欣赏。

白皙的皮肤被破坏得斑驳可怜,健硕的躯体无时无刻不在昭告主人的青春正当、风华无二。

他脊骨凹下去的部分,仿佛一道峡谷,汇聚了他全身上下最诱人的风光。

“可惜了……”柳黛轻叹,情不自禁。

“可惜什么?”郑彤问。

自然是可惜有你们几个傻不愣登的毛头崽子在场,阻碍她上前一步上下其手摸个过瘾呀。

柳黛满腹牢骚却一个字也不能说,憋得难受。

“可惜苏公子这样好的人,居然被伤成这般模样,可见这好人未必有好报。”

“江湖险恶,要不怎么都说江湖险恶呢?你呀,还是见得少了,才会对这种事情大呼小叫,反正以后你都住在我们家,这江湖上的事情我会慢慢说与你听的。”郑彤一拍胸脯,好个大姐姐模样,全然忘了先前是谁在刑堂哭哭啼啼,泪眼婆娑。

柳黛不说她,陈怀安也忍不住,“就你,才去江湖几天呐?也就会在柳姑娘面前充大头。”

“要你管!”

“好了,你们先静一静——”

单故剑抬手制止一场无聊的吵嘴,正要静下心给苏长青把脉。

隔了半刻,单故剑皱眉沉吟,“刑堂里的都是皮外伤,不打紧,只大师兄受的这一掌,想来还是得请师傅来好生看看。”

“我去请我爹。”郑彤兴冲冲的,这就要去找郑云涛。

柳黛偏过头努力回想,当夜她从暗处偷袭,并没用上十分力,不至于将苏长青伤得如此之深。正琢磨着,忽而发现苏长青腰带里透出半片玉佩,这玉只从他墨色腰带里探出一只角来,翠色温碧,通灵剔透,形状似振翅又似蟠龙,柳黛瞧着眼熟,躬下0身将玉从苏长青腰间抽出,却不料他不但把玉佩藏在腰带后头,还要系一根红绳牢牢锁住,柳黛不好硬扯,只得弯着腰凑合看。

这玉只半个巴掌大小,双面无暇,是田青白玉,整片玉应当是蝴蝶振翅形状,两面雕花,栩栩如生,确是一上等好玉。说是“应当”,全因这只玉蝴蝶只剩半片,想飞却阖动不了翅膀,只能委顿在腰间。

“东家蝴蝶西家飞,白骑少年今日归。”

她幼年时便熟读这首诗。

“不能碰不能碰,这东西我大师兄可从来不让碰的。”郑彤在一旁着急跺脚,这就要来抢柳黛手上的玉佩,被柳黛侧身轻轻一避,不知怎的仿佛立一座泰山在跟前,她无论如何越不过去。

分明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,郑彤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没办法从她手上抢东西。

陈怀安上前来,耐心劝说:“柳姑娘,这玉佩是大师兄心爱之物,还请柳姑娘手下留情,谨慎为之。”

一个两个地劝,聚在耳边苍蝇似的烦人。

柳黛从回忆中抽出思绪,没想到苏长青会如此宝贝这个破烂玩意,她心里不只是失望还是满意,一时之家心思翻涌,五味俱在。

她讲不明白便把玉佩又塞回去,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累了,先走一步,你们慢慢聊”。“聊”字落地,也不等任何人回应,急匆匆便推门出去,一溜烟便跑个没影,连郑彤都没追上。

“她跑什么呀?她认识回落霞馆的路?”郑彤满腹疑问。

陈怀安同样一头雾水,“我哪知道?”

柳黛知道,她这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她仅剩的那些微的仍然美好的记忆中就有这半片玉佩,在她被万蛊噬心的无数个痛不欲生的夜里,半片蝴蝶一首诗,便是她唯一的寄托。

她以为一切只是一个无聊又无趣的玩笑,哪会有人记一辈子?

“真老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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